善良的货郎与山中精灵:一担糖果换来的奇缘
早年间,秦岭山脚下有个走街串巷的货郎叫陈三喜。三十多岁的汉子挑着竹扁担,两头挂着针头线脑、糖瓜柿饼,日日在山坳里转悠。
那年腊月二十三,天上扑簌簌落着雪粒子。三喜惦记着刘家沟的王阿婆要绣花线,深一脚浅浅往山里赶。忽听得路边灌木丛里窸窣响动,拨开一看,竟是个冻得青紫的娃娃,瞧着不过五六岁。
'莫不是山魈?'三喜想起老人说的精怪故事,正要退开,却见那孩子睫毛上结着霜花,小嘴泛着乌青。他心一横,脱下棉袄裹住孩子:'管他是人是鬼,总不能见死不救!'
背篓里原本要卖的芝麻糖,全化在这孩子嘴里。走到刘家沟时,怀里的身子突然轻了——棉袄中空空如也,只余几片沾着糖渍的山茶花瓣。
当夜三喜发了高热,朦胧间见个绿衣裳的小娘子立在榻前。她往他嘴里度了颗蜜丸,甜津津的味道直透天灵盖:'郎君舍衣赠糖,小妖不敢忘恩。'说罢化作清风,窗棂上叮叮当当挂满野山楂串的红珠帘。
开春后怪事连连。三喜的货担总比旁人沉——昨日放进十盒蛤蜊油,今早能数出十二盒;明明卖完的麦芽糖,夜里竹篓又沙沙响。最奇是七月半那晚,他在破庙躲雨,听见梁上有细碎咀嚼声。抬头正撞见个穿红肚兜的娃娃,抱着比他脑袋还大的柿饼大快朵颐。
'原来是你这小馋鬼!'三喜笑骂着掏出怀里最后的桂花糖。那娃娃突然正色,从颈上摘下半片玉锁:'阿娘说,戴这个进老君崖,能见着好东西。'
秋收时三喜半信半疑去了老君崖。半山腰的歪脖子松树下,玉锁突然发烫。拨开枯藤竟见个山洞,里头整整齐齐码着二十多罐桐油——那年正逢军阀征粮,山中土匪也缺灯油,这东西比银元还金贵。
后来三喜用桐油换的钱开了杂货铺,但凡有逃荒的、避难的经过,柜台上总搁着热乎乎的糖三角。有人说见过穿绿裙子的妇人在雨夜来买针线,留下的铜钱第二天都变成了山核桃;也有猎户瞧见红肚兜娃娃领着群小兽,在铺子后门捡糖纸玩。
如今秦岭景区还有家'三喜超市',玻璃罐里永远装着五颜六色的水果糖。第九代传人说,每年冬至夜要在后门放碗甜酒酿——这是祖训里写的,给山里的'糖味亲戚'留着。
这故事传了一百多年,真假谁也说不清。但镇上孩子都晓得,帮迷路的蚂蚁回家,给饿肚子的野猫掰半块馍,说不定就能在梦里尝到神仙饴糖的滋味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