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云雾缭绕的雁鸣山深处，住着一位头发花白的守林人老周。他每日巡山的脚步声，总惊起成群的麻雀，却从没吓跑过那只火红的小狐狸。

那是五年前的初春，老周在巡山时发现陷阱里卡着只后腿受伤的幼狐。小家伙琥珀般的眼睛蓄着泪水，却倔强地不肯呜咽。老周用衣襟裹着它回家，用祖传的草药膏治了整整三个月。期间小狐狸总趁他睡着时，把晾晒的野蘑菇摆成太阳的形状。

狐狸伤愈那天，老周摸着它缎子般的皮毛说：‘走吧，别再被猎人逮着。’可次日清晨，他的木屋门前整齐码着三颗饱满的山参。往后的五年里，每逢月圆之夜，总能看见红狐叼着草药或野果的身影。

2020年山洪暴发那夜，咆哮的泥浆冲垮了老周的木屋。他被困在摇摇欲坠的房梁上时，突然看见数十点幽绿的光点。二十余只狐狸用牙齿咬住他的衣角，硬是将他拖到安全的山洞。为首的正是那只红狐，它前爪被钢筋划得血肉模糊。

洪水退去后，林业局来人在废墟中发现了本清代手札。泛黄的纸页记载着：乾隆年间，周姓猎户曾放过一窝幼狐。后来猎户病重时，总见窗台上放着不知谁采的灵芝。

如今老周仍住在重建的木屋里，只是巡山时身后总跟着抹红色身影。去年有驴友拍到，夕阳下的山崖上，老人和狐狸并排坐着，像两棵依偎了百年的老树。

村民们都说，看见过狐狸帮老周找走失的羊羔。镇上的药材贩子出高价买‘灵狐参’，老人总是摇头：‘山里的一草一木，都有它自己的造化。’

今年惊蛰那日，老周在日记里写道：‘小红今天带来了映山红，就插在当年的药罐里。算起来，它早该当祖母了，可眼睛还像星星那样亮。’

山风翻动日记本时，露出扉页上褪色的钢笔字：万物有灵，善念长青。